小微企业：留工更比招工难
用工难,在当下不仅指“用工荒”,也就是“招工难”；人员流失快、流失率高反映出的“留工难”问题开始日益凸显。对于目前的中小企业而言,他们要思考的不仅在于如何顺利招到足额的工人,还应该多花心思想想怎么样才可以让工人长久地留下。
山东惠发食品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孙继勇最近很忙。往年11月末才开始的招工提前到了10月初,按之前惯例只需招70个包装工人,今年则招了200多人。
“提前招工是为避免旺季大量订单到时招不来人,而之所以今年多招了100多人,是怕到时候人员流失过多,没人干活。”提及招工问题,孙继勇无奈地坦言。
“以前‘用工荒’多出现在节日前后,近年来好像已逐渐转为日常普遍现象。”济南升辉海德印业有限公司经理程宪生表示。
山东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政策研究处副处长张百顺证实了程宪生的感觉:“目前全省企业的缺工已由春节前后缺向平时缺演变。”不过,较大规模的用工缺口并不多,且一般是行业性、季节性因订单增多或项目扩建等问题造成用工缺口。省就业工作联席会议办公室9月下旬对17市中小企业生产经营对就业影响情况做了专项调研,全省从业人员数总体比较平稳,但威海市大部分中小企业由于订单增多或项目扩建,目前仍存在10%—15%的人员缺口,济宁市400多家纺织服装行业的中小企业有150家缺人。
招工虽然变得日渐艰难,但在很多企业看来,用工上的捉襟见肘不在于劳动力的减少,更重要的原因主要在于人员流失的严重,尤其是技术工人。“今年春节后我们招了40人,截至中秋节,前前后后已经走了20多个。”程宪生表示。
“‘留工、用工’的问题要比‘招工’更难。由于服装行业工资水平低,行业内的挡车工、缝纫工等劳动强度较大的工种‘招工、留工、用工’问题最为突出。我们年初招的30多个挡车工不到年底就已经快换了两茬。”山东恒源服装公司经理杜青表示。
而济南某混凝土公司的一位负责人更表示,“每年都招人,每年人都走,每次10个人里也就能留2个。”
在济南青龙桥、全福立交桥等处每天都聚集着一些人,自发形成了规模不一的人力市场,他们一般都来自济南周边,只接一些短期活儿,清早到市里,夜晚归家,称为“上市”。
“在赶工期的时候,我们的项目经理会开着面包车到劳务市场接人,谈好价格,先给钱再干活。一般工人一天100来块钱,工资日结。”济南英雄山建筑安装工程有限公司工会主席刘静介绍。作为建筑安装公司,公司构成人员很不稳定,少的时候400来人,多的时候1500来人,“现在一般是先把关键的、有技术上的含金量的岗位加以稳定,不然真需要的时候特别难找人。”
灵活用工在建筑行业特别普遍,这一方面和行业性质有关,活儿多的时候用人多,活儿少的时候用人少,能节约成本,但一方面也和工人不愿长期签约有关。
来自济阳县的小刚这几天一直到市里“上市”,“过来很方便,骑摩托车到大桥镇,花一块钱坐89路公交车直达全福立交桥。”等零活儿并不能够确保每天都有活儿可干,岂不是很没保障?为啥不去工厂找个固定的工作?
“村里初高中毕业的小孩有去工厂做的,一个月一两千块钱,结了婚的一般都在家种蔬菜大棚,一年能挣两三万,而且在不忙的时候只留一个人在家照看就行,男的出来找些短期的活儿干,一年少说也能挣几千块,这样比在工厂做好多了,还自由。”小刚说。
“从我们公司来看,济南本地及周边的工人慢慢的变少了,现在外地工人占一半以上,招工时我们也会往四川、南通、曹县等地去招人。”刘静表示。杜青也表示当地工人不够用,会到省内一些欠发达地区或者是到河南、四川等劳动力输出大省去招工。
据统计,从2009年到现在,我省劳动力成本约上升了15%左右。劳动工资等要素成本上升的推动,其影响是长期、刚性的,“廉价劳动力时代”已结束,这使艰难前行的中小企业更添重负,但是不提高劳动力成本,企业招工难度又会大幅度提升。青岛市此前做的一项调研发现,今年以来企业工资平均涨幅在20%以上,但小微企业仍都会存在招聘人才困难、用人成本高、容留人才难的“三难现象”。
程宪生认为这和整个社会环境有着极大关联。“原来的工人即便是加班也并无怨言,现在给加班费都很少有人愿意干。因为他们了解,即便是24小时不停的工作,挣来的钱也根本不可能在城市里买房。因此一旦遇到待遇更好的工作,一定会跳槽。”
劳动合同签订的不规范,也导致工人流失严重。“普工大多不愿签合同,因为他们盼望拿到手里的现金更多一些,而放弃各种保险。另一方面,没有合同的制约,跳槽更方便。”程宪生说。
“其实,就算签了劳动合同,对农民工也没多少约束作用。农民工到企业上班,稍不顺心就辞职不干,企业根本没办法。”孙继勇说。
“在我们的调查中,企业普遍反映现在80后、90后对环境待遇要求更高,一线工作意愿不强,部分企业员工老化现象突出。同时由于工业公司产品结构层次普遍偏低,工业产品结构中低端产品、中间产品多,高、终端产品少,附加值高、竞争力强的优势产品不突出,企业整体效益欠佳,对人才缺乏吸引力。”张百顺表示。
同时,劳动密集型企业在用工上的一些较为随意的做法也客观导致了用工的紧缺,往往淡季大量裁员,生产旺季又难以招到工人。目前,棉纺行业受棉价剧烈波动、各类生产要素成本上涨等因素影响,中小棉纺企业普遍感觉经营困难,岗位流失现象严重。据统计,济南市中小棉纺企业职工人数大多在500人左右,各企业今年新增失业人员一般在150—200人左右,约占职工总人数的30%—40%左右。德州市棉纺厂由鼎盛时期的5600多员工已经锐减为4300多人。
对此,我省已考虑逐步加强对中小企业的用工指导,带领企业合理确定薪酬待遇,增强岗位的吸引力和竞争力。同时,指导中小企业根据生产经营特点合理确定招聘条件,帮助中小企业合理制订全年用工和岗位培训计划,避免发生生产淡季大量裁员、生产旺季又招不到工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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